帮马尔福练习大脑封闭术的过程用可怕来形容也不为过。

这是一个几近博弈的过程，不慎之下就会互相看到一些奇怪的事情，赫洛阿现在能理解为什么哈利在被斯内普教大脑封闭术的时候会那么崩溃——有时候，这些事情简直能把人震惊到脑子都爆炸掉。

比如，才过了一天，仅仅在第一次练习之后，情况就几乎控制不住了。

“你居然以为我喜欢你！？”马尔福失控的声音。

“你居然也一直以为我喜欢你！？”赫洛阿同样深受惊吓。

“你是眼睛瞎了还是大脑瘫了？！怎么就生编乱造的邪门臆想一个接一个？！”马尔福狠狠一挥魔杖，旁边沙发上的盖布被无形的力量骤然一扯，凌空飞起甩盖到了赫洛阿的头上，“你得佩服自己的能耐——光看到你都会被烦死！”

“搞清楚，现在到底是谁请谁帮忙？！”赫洛阿一把扯下脸上的布，也感到火大，“我才是看不下去烦到需要呼吸新鲜空气的那一个！你以为对你摄神取念很有意思吗？！我都看到了什么——噢，马尔福自恋的年年月月！”

他把布揉成一团往旁边地上一砸，直接转身走向马尔福房间的窗口，愤怒地拉开窗户。

带着花草清香的空气窜进他的鼻子，他深呼吸了一下，还没等看向花园，一道魔咒从身后擦过他耳畔袭来，把窗猛地关上了。

他回头，正看到马尔福冷冷地看着他。

“怎么，”赫洛阿冷硬道，“我正打算跳窗出去少碍你的眼呢。”

“如果你打算下去喂纳吉尼的话。”

赫洛阿：“……”

赫洛阿深呼吸了一下，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然后和马尔福怒目互瞪了接近一分钟。

渐渐赫洛阿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劲起来，场景带着点滑稽。

“这什么鬼？深情对视挑战吗？”他忍不住道。

马尔福：“……什么？”

赫洛阿耸了耸肩。

马尔福内心感受到了无力的绝望。

“你的思维简直是剧毒。”

“真正有毒的在楼下，”赫洛阿说，“你还要矫情多久？”

“矫情？！”

“不然呢？我都无聊到快数完你的眼睫毛了。”

“见鬼的你为什么要数眼睫毛？！”

马尔福呼吸一窒，立刻错开了与赫洛阿的对视。不，提尔德真的不对劲，正常人谁会去数别人的眼睫毛？他的怀疑完全有理由……

“不准看我的眼睛！”他气急败坏地冲赫洛阿吼道。

赫洛阿：“……嘶。”

赫洛阿摸了摸手臂，感觉上面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句话听起来怎么像是马尔福在害羞似的？！

马尔福显然也意识到了那句话不对味，攥紧了魔杖，看上去一副要杀人的样子。

赫洛阿：“……我发现了你有能把自己气死的天赋，马尔福。我可不陪你玩对视了。要是别扭完了，就说说下面是怎么回事。”

“当然是有人把它放到这里的，傻吗？”马尔福怒声。

“你之前怎么没说？我告诉过你我揍过那条蛇的吧？它能认出我来！”

“所以呢？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把你安排到我旁边的房间，又把练习场地安排在我的卧室里？”

“太危险了，简直是在赌博，万一它想不开爬上窗户——”

马尔福讽刺一笑：“噢，那这里的危险可超乎你的想象。说不定最后我姨妈会亲自给你一个一忘皆空呢！还有小巴蒂克劳奇，他偶尔会过来，如果他见到你，绝对能认出你——如果你记得的话，他曾经假冒过穆迪。”

“……”这回轮到赫洛阿心累地叹气了。

“刺激吗？”马尔福阴沉道，“你应得的。”

他刺不刺激不好说，但赫洛阿觉得马尔福活得是相当刺激了，家里到处都是潜在敌人，这大脑封闭术再不练简直就是等死。

赫洛阿挥手关上了窗帘，站起来看向马尔福。

“我倒觉得你的问题要更大一点，练习吧。”

马尔福哼了一声，没有再拒绝。

“摄神取念——！”

一道魔咒射出，马尔福被力量冲击得倒退了一步，面色发白地撞到了身后的书桌上。

“停——！”马尔福咬牙道。

而赫洛阿猛地中断魔咒。

“有些进步，”他也有些面色发白，“我没看到后面，所以他给你黑魔标记了吗？”

马尔福还在白着脸平复脑海中的混乱，沉默了好一会儿。

“……没有。”他最后不耐烦地说。

“除非你完成任务？”

马尔福没有说话，但表情显然是默认了。

赫洛阿：“你这么坦诚我还真有点不太习惯……不如再告诉我，是什么任务？”

下一秒他躲过了砸来的杯子，还眼疾手快地把盘子吸了过来。

“认真的吗？”赫洛阿把杯子抓在手里，诧异地指了指后面，“你连自己的柜子都要砸？后面可是火龙模型！”

“火龙模型与你无关！”

“这听起来就有点像小孩子了，”赫洛阿说，“你的脾气最近真的太差了，也许你需要些心理疏导。看看我，我被抓进来都没说什么呢。”

“……”

赫洛阿老气横秋：“年轻人还是经历得太少了。”

马尔福都要被气笑了，正要回骂，房门忽然被敲响了。

他们齐齐噤声，心里皆是一提，看向门口。

“谁？”马尔福问。

接着外面响起了多比的声音：“小主人，有访客到来，纳西莎主人认为小主人最好能在卧室的私人会客间接待。”

“我的访客？谁？”

“西弗勒斯·斯内普教授。”

马尔福：“……”

赫洛阿：“……”

赫洛阿摊手做口型：“我躲进衣柜？”

马尔福瞪了他一眼：“她肯定提到你了。”

他们黑着脸相互对视，都感到了麻烦。

＊ ＊ ＊

分明有扶手椅，却没有人坐。分明沏了三杯红茶，晃晃悠悠地漂浮在茶几上空，却没有人碰触。

气氛比较尴尬。

赫洛阿对上斯内普教授一进来就投向他的审视目光，硬着头皮打了招呼：“暑假好，教授。”

说实话对上斯内普教授他心里是没底的，他不知道斯内普的立场究竟如何。他原本一直以为斯内普是属于邓布利多那一派的，但这个暑假又发现他其实和食死徒也在来往，尤其现在还直接出现在了马尔福庄园里……

斯内普该不会为了防止他向哈利泄密而对付他吧？

他等待着回应，斯内普教授看了他几秒，虽然面无表情，但眼神却越来越令人难以捉摸。

“据我所知，提尔德先生上学期在某些事情上做了很多的努力……”斯内普说，目光扫过他们，“所以我现在所看到的……是结果？”

马尔福立刻否认：“当然不，我只不过邀请他来陪我练习大脑封闭术罢了。”

“那这可真是非常令人困惑的人选，”斯内普的目光移向他，低沉的声音不紧不慢道，“我似乎记得上个学期还有学生要求要换宿舍，还是我这个院长糊涂得记忆错乱了？我希望下一秒不会有人告诉我，哈利·波特其实是个斯莱特林。”

马尔福：“……”

赫洛阿强行解释：“少年人的情谊就是这么变化莫测，教授，这一点儿都不让人困惑。”

“请闭嘴，提尔德先生。”

赫洛阿：“……”

斯内普严厉的目光看着马尔福：“你的母亲希望我能指导一下你们的学习进度……”

“提尔德完全没问题，”马尔福说，“我们已经练习了一个上午，进展明显。”

他虽然这样说着，但心里一直警惕着，生怕斯内普像他姨妈那样突然施一个摄神取念。

“是吗？”斯内普冷淡道，“所以目前还是没有学会。”

“我们还有时间……”

“没有时间，”斯内普不耐烦地打断，“现在收拾你们的东西，二十分钟。”

“什么？”

“你母亲告诉我，马尔福庄园马上要进行大翻修——为了保证你的学习环境，她拜托我暂时照顾你，你们从现在起搬到我的住处，在我的监督下练习，直到学会了你再回来。”

“什么？她没和我说过！”马尔福震惊。

“确认时间已经包含在二十分钟内了。”斯内普说。

“等等，没人考虑一下客人的意见吗？”赫洛阿震惊。

“那么恭喜提尔德先生学到了一课，关于什么叫‘看清形势，远离危险’，”斯内普目光摄人，“暑假一直在对角巷乱晃的人，我假设他一定有考虑到过自己离开这里前会收到一个‘一忘皆空’？”

“……说实话我甚至考虑过会收到一个阿瓦达。”

“清晰的认知，”斯内普冷声道，“所以你现在也许该庆幸于我是你的院长，并对自己所得到的庇护心怀感恩。”

赫洛阿无话可说。

他一个被抓来的，没有行李，马尔福也没有答应借给他藏书，只有多比象征性地给他打包了几件临时用品，然后二十分钟后他们就在斯内普教授的指示下，通过一个门钥匙，移动出现在了一个客厅里。

赫洛阿目光投向客厅的窗口，看向窗外，发现这里果然是蜘蛛尾巷。

他竟然跑到了院长的家里，还是和马尔福一起，这个暑假太诡异了。

“你们一个房间，没有多余的客房，”斯内普看他们都站定了，扬手轻甩出一道魔咒，隔空推开了在客厅侧边的一扇房门，极为简单地安排道，“至于床……两位通过了owl考试的斯莱特林，应当不至于等着教授给他们把床给变出来吧？”

“……不至于。”

“很好。”

十来分钟后，赫洛阿和马尔福坐在各自变出的床上，大眼瞪小眼。

马尔福：“我认为应该在中间加变一道屏风。”

赫洛阿：“不，这样会挡住我这边的采光。”

马尔福：“采光？抱歉，你的血统竟然不是魔鬼网吗？”

赫洛阿：“总之没门，除非你换到里面来睡。”

马尔福：“不。”

过了几个小时。

赫洛阿：“三餐怎么解决？”

马尔福：“不知道。”

赫洛阿：“你还要多久才能熟练大脑封闭术？”

马尔福：“不知道！”

再过了几个小时。

“该死的你大半夜能不能安心睡觉！”

“这是例行祷告，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还要祷告多久？！”

“祷告完我还要改古代魔文论文。”

马尔福忍无可忍坐起来，魔杖森然指向赫洛阿：“再说一遍。”

赫洛阿：“……行吧，明天再改。”

可喜可贺的是，在这样的压力下，马尔福的大脑封闭术进展极快。

“摄神取念——！”

马尔福一动不动，面容紧绷地看着赫洛阿，几秒后，赫洛阿停下了魔咒。

“没问题了，这几次什么也没有看见，一丁点儿也没有。”他说。

马尔福松了一口气，看向站在旁边的斯内普教授。

“现在我能回去了吗？”这时距离他们刚来已经过去快一个星期了。

“如果你准备好了，我会亲自使用摄神取念，”斯内普眯着眼睛说，“通过我的标准，你就能回去。”

马尔福面色有那么一瞬间的微微一变，但在不过几秒的沉默后，他最终说：“……我准备好了。”

“谨慎是一项好习惯，德拉科。”

“我知道我准备好了，教授。”

斯内普审视地看了他一会儿：“那么，非常好。”

他抽出自己的魔杖，马尔福攥紧了拳头，紧张地防备着，他淡淡地看着马尔福，轻敏地转动手腕挥动——

“摄神取念。”

几秒之后，无事发生。

斯内普轻点头，马尔福不禁如释重负地露出了一个得意的微笑，赫洛阿也发自内心地激动鼓掌：“好！终于可以收拾行李了——！”

“稍等，提尔德先生，”斯内普掀起眼皮看向他，“在离开之前，恐怕你们还有一道选择题需要完成。”

“什么？”赫洛阿停下了掌声。

斯内普教授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们。

“‘牢不可破咒’……还是‘一忘皆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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